海陽市以西二百里,有一片連綿的山脈,遠處看,郁郁蔥蔥,風景秀美如花。
離得近了,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。
山路崎嶇,坑坑洼洼。
快到傍晚的時候,陸天龍和馮永玲兩個人,終于來到了位于大山中的那個小村莊。
這一路上,兩個人先是坐火車到了縣城,又坐汽車到鎮上,最后打了輛面包車,直接到了村頭。
站在村口望去,小村莊普普通通,最好的房子,建筑時間恐怕也在二三十年。
“沒想到在距離海陽這么近的地方,還有這樣的小山村。”
陸天龍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,笑道。
“恩!從小我就在這里長大的,你會不會覺得太貧苦了一些?”馮永玲小心翼翼的看著陸天龍問道。
她生怕陸天龍嫌棄。
陸天龍哈哈一笑,道:“我覺得這地方挺好,山清水秀人杰地靈,要是有可能,以后我真想找個這樣的地方定居!”
“真的?”馮永玲眼睛里閃光。
“當然是真的!”陸天龍很鄭重的點點頭,道:“到時候你跟我一起,給我生一堆的大胖小子!”
“誰要給你生大胖小子!”馮永玲嬌嗔道。
“喂喂喂!”
他們身后的面包車司機很不耐煩的按了幾下喇叭,扯著嗓子道:“這破地方還愿意在這呆一輩子?沒見過世面!還有,能不能先把錢給了,我還得趕回去。”
馮永玲吐了吐小舌頭,趕緊拿出錢包付賬。
面包車一溜煙竄了,似乎不愿意在這地方多呆一分鐘。
陸天龍兩個人也準備進村。
可就在此時,一輛越野車呼嘯而至,從兩人身邊疾馳而過,突然一個猛剎車,一下停在兩人面前幾米遠的地方。
“哎呀,這不是馮永玲嗎?我可是好幾年沒有見到你了吧?”
副駕駛玻璃搖下,露出一張化著濃妝的臉。
妖艷嫵媚,在這小山村里也是難得的美人,不過和素顏的馮永玲一比,就一個字:俗!
“王艷!”馮永玲的態度并不怎么熱情。
“哈,你還認識我呀,我還以為你這些年去了大城市,不認識咱們這些姐妹了呢?怎么,這是你男朋友,哎呀,長得還挺帥!就是穿得太寒酸了點兒,也和你一樣在公司上班嗎?”
王艷一臉刻薄,道:“我早就跟你說了,在大城市里有什么的好的,每個月就那么一點兒死工資!”
“看我們家老六,這幾年承包了兩個山頭,現在一年怎么也能賺個幾百萬!”
王艷得吧得吧說著,駕駛室玻璃也被搖下,鉆出來一個大腦袋。
長得一看就不是好人,留著一個毛寸,脖子上還紋著一條蝎子。
這就是王艷的男人,老六。
“哈!小玲可是比以前更水靈了,怎么著,這幾年想沒想你六哥?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?”
老六滿臉橫肉,一雙眼賊兮兮的在馮永玲身上掃來掃去,掩飾不住的邪念和貪婪。
“你這個死老六,老娘還在這里,就敢跟你的老情人眉來眼去,趕緊給我開車,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!”
王艷醋意大發,怒氣沖沖道。
“臥槽,老子跟別人說兩句話你都不愿意?小玲,我先回去,晚上要是有空,我去你那里坐坐哈!記得等我!”
老六完全無視陸天龍,對著馮永玲吆喝道。
馮永玲厭惡的瞪他一眼,沒說話。
“臥槽,還瞧不上我?行,咱們騎驢看唱本,走著瞧!待會兒你就老實了!”
看馮永玲都懶得搭理他,老六惡狠狠啐一口,一腳油門,越野車冒著青煙竄開。
“老情人?”陸天龍想起剛才王艷說的話,笑吟吟的看著馮永玲。
“別聽她瞎說!”馮永玲趕緊使勁兒擺手,解釋道:“這個王艷,以前是我的好姐妹,我是真的拿她當姐妹,可是后來我才知道,她表面上跟我挺親,其實……”
“其實因為長得不如你漂亮,身材不如你好,處處被你壓制,心里早就恨死你了對不對?”陸天龍笑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馮永玲瞪大眼睛,難以置信道。
“用屁股也能猜出來,這個老六呢,是怎么回事兒?”陸天龍繼續問道。
馮永玲接著道:“這個老六,是我們村里一霸,其實就是地痞無賴,以前追求過我,我沒同意!后來他承包了周圍的兩個山頭,開山賣石,賺了不少錢!”
“他還是對我糾纏不清,我不同意,可我們家都是老實人,沒法跟他斗,所以后來我就干脆離開這里,去了海陽!”
馮永玲把整個過程簡單的描述了一遍。
“現在你家里還有什么人?”陸天龍想了想,問道。
“我爸我媽,還有我弟!”
“奧,他們現在都在干什么呢?”陸天龍一邊和馮永玲往村子里走,一邊問道。
“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了,打電話說,我爸和我弟,在一家石料廠打工,我媽在一家沙場給人裝沙!”
陸天龍點點頭。
在來的路上,他就已經聽說了。
馮永玲所在的這個村子,四面大山,很多人都承包了山頭,炸山賣石頭。
另外在山中央,還有一條河,因為地理原因,河里的沙子質量很好,也被人分段承包出去,高價賣給城里的建筑商。
當然,能夠承包山頭和河流的,都是有點兒本事兒的人,大部分人還是給他們打工,賣苦力賺點兒辛苦錢。
兩人一邊聊著,一邊往里走。
一座低矮的院子前,一個滄桑的老婦人扶門遠眺,看到馮永玲和陸天龍過來,老婦人趕緊一溜小跑的迎了上來。
“玲玲,是你嗎玲玲?”
老婦人就是普通的農村婦女,皮膚黝黑粗糙,因為常年辛勞腿腳也有些不利索。
“媽,是我!”
馮永玲眼淚唰一下就上來了,上去抱住老婦人,兩人抱頭痛哭。
陸天龍就在一邊看著,心中感覺異常溫暖和真實。
“媽,不要哭了,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,這是……”
哭了好一會兒,馮永玲從終于緩過來,不好意思的看向陸天龍。
“大嬸你好,我是小玲的男朋友,我叫陸天龍!”
陸天龍快走兩步,攙住馮永玲媽媽的手。
“玲玲的男朋友,好好好!你是從城里來的吧,長得可真白凈!”
都說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女喜歡,馮永玲他媽現在就看陸天龍哪里都順眼。
“走走走,趕緊屋子里坐!”
她把陸天龍和馮永玲迎到院子里。
小院不大,卻收拾的干干凈凈,東邊栽了一些葡萄架,西邊堆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。
馮永玲的爸爸和弟弟聽到動靜,也都從屋子里出來,兩人都是老實巴交的村里人,見到陸天龍也是很高興。
家里看上去過的不富裕,屋子里也沒幾樣像樣的家具。
不過卻很溫馨,馮永玲媽媽招呼陸天龍隨便坐,就拉著馮永玲去了廚房。
“馮叔,小玲幾年沒回來,你不會怪她吧?”
陸天龍見馮永玲的爸爸和弟弟都挺拘束,就笑著找話題道。
“怎么會怪她呢,這丫頭在外面受苦了,她不回來,不也是想要省幾個錢,供他弟弟讀書嗎?”
馮仁亮探口氣,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。
四十多歲的人,看上去卻像是六十歲。
“可惜永強這孩子不爭氣,這才剛高中畢業,就不上了,非得跟我一起去石料廠打工,唉!”
馮永強,也就是馮永玲的弟弟,在一旁低著頭也不說話,小伙子年輕,個子不高,可長的挺敦實。
“呵呵!條條大路通羅馬,如果真不想讀書,也沒必須逼他!”陸天龍笑道。
“你說的什么馬我不知道,可要是不讀書,就不能從這小山溝里出去,一輩子呆在這,能有什么出息啊!”
馮仁亮又嘆口氣,道:“總不能跟我一樣,一輩子呆在這里吧,賺不了幾個錢不說,還得被老六那個混蛋欺負!”
“被老六欺負?”陸天龍腦子里閃過剛才開著越野的那個家伙。
“啊?沒有沒有,我胡說的!天龍啊,你先坐,我去看看她們娘倆的飯做好了沒有!”
提到老六,馮仁亮突然臉色一變,不敢再說,隨便找了借口離開。
“永強是吧,剛才你爸爸說的被老六欺負,是怎么回事兒?”
陸天龍看向旁邊的馮永強,漫不經心道。
馮永強欲言又止。
“要是個爺們,就跟我說!”陸天龍看著他,沉聲道。“要不然,你們就得一輩子被他欺負!”
馮永強抬頭看著陸天龍,膽怯的眼神中升起一股恨意。
“馮老六就是個混蛋!”
“他以前追過我姐,我姐不搭理他!后來他承包山頭小河,賺了不少錢,又來糾纏我姐!”
“我姐沒辦法,只能離開村子去外面打工!”
“可這混蛋,竟然還不放過我們家!他是我們村子里的一霸,沒人愿意得罪他,他放出話,哪個廠子都不能讓我們去打工!”
“沒辦法,我爸我媽,就只能在他的廠子里面干活!”
“可馮老六這個混蛋,埋怨我們以前沒有把姐姐嫁給他,現在一喝酒就欺負我們,就是上個月,還把我爸的腿給打傷了!”
“我不想讓我爸老被他欺負,就不上學了,跟著他一起去干活兒,這樣他欺負我爸的時候,我也能幫一點兒忙!可是他有錢有勢,我根本沒法跟他斗!”
馮永強說著說著,眼圈都開始紅起來。
陸天龍聽的更是憤怒。
真沒想到就在距離海陽這么近的地方,竟然還有這樣的土豪惡霸!
“喂,有人在家嗎?哈,小玲玲?小玲玲你在不在,你六哥來看你嘍!”
就在此時,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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