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主任的臉色瞬間面如死灰，但很快又恢復正常。
她沒有急于求證，而是反問說：“這是顧臻這孩子跟您說的？”
沈桑榆沒說話，默默等對方將話說完。
班主任見沈桑榆沒有回應她，心里七上八下的，可還是硬著頭皮說：“顧臻同學本來就不是正常人，平時在學校連表達都表達不清楚，顧臻平時在學校表現不好，作為老師懲罰他不是正常的嗎，如果您覺得自家的孩子是個寶，土地主，那完全可以不用送到學校讀書。”
此話一處，在場的人臉色都黑了下來。
在這個老師可以隨便教訓孩子的年代，她當然覺得沒什么問題。
可顧臻是顧家唯一的孩子，更何況剛才班主任說的土皇帝，要是穿出去不知道會給顧家惹什么麻煩。
而班主任也只是一時嘴快說錯了話，發覺后現實一驚，隨后又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并沒有說錯什么。
顧臻上學校之前，學校的領導還有校長都叮囑她一定要將顧臻給照顧好。
可是顧臻已經上小學了，基本的能力應該是有的。
顧臻成績的確不錯，可人也陰郁的很，平日里跟他說話當沒聽見似的。
“之前有些話我覺得傷害孩子的自尊心，所以沒跟家長講清楚。”
班主任看了一眼顧臻，臉上的嫌棄稍縱即逝，可仍舊被顧家人發現了。
顧憑闌皺著眉頭，等著班主任接下來的發話。
而沈桑榆則是默默的對顧臻招了招手，捂住了小孩兒的耳朵。
七歲了，已經是可以記事的年紀。
沈桑榆不知道今天的事會不會成為顧臻一輩子的陰影，所以她得盡量讓小孩兒聽不見，最好也不要記得。
“顧臻也是小學生了，最簡單的分享應該學會，可顧臻同學從開學到現在，每次同學跟他借點什么，他都不樂意，甚至發瘋尖叫打人，之前你們說這孩子是自閉癥，我也能理解，可如果顧臻是這樣的話，盡早還是送特殊學校或者干脆不要讀書了，這樣的孩子只會影響班上的孩子學習。”
“所以呢。”
顧憑闌開口：“我兒子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東西在老師看來就是罪大惡極？我兒子因為是自閉癥老師就覺得這個孩子不要讀書，我們家小臻上課影響同學上課了，影響老師上課了？”
班主任沒想到顧憑闌這么問，張了張口，想要說什么卻開不了口。
“既然都沒有，老師又何必在這里咄咄逼人，你是老師，我不要求孩子在你手里能夠學到什么，甚至也沒有說過需要特殊照顧，我家孩子的確和別的孩子不一樣，在入學前唯一的請求就是孩子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，做的不好，希望老師能夠通知家長。”
“你倒是好心，一直不告訴我們做家長的孩子在學校發生了什么事，知道的覺得你是為好老師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刻意瞞著家長。”
顧憑闌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。
班主任徹底沒話說了。
這時候沈桑榆的手從顧臻的耳朵上松開，輕聲細語的在顧臻的耳邊說：“小臻，還記得剛才姐姐跟你說的那些話嗎，你要勇敢的把真想說出來，老師怎么對你的，同學怎么對你的，只有你說出來，我們做大人的才知道怎么幫你。”
顧臻毫不猶豫的點頭。
“周順想要我的高鐵，我不給，他想要搶我的東西，結果被我打了。”
“周順是班主任的兒子，她知道后說我是壞孩子，讓我站到最后一排聽課，跟班上的同學說我是壞學生，讓他們不準跟我玩兒。”
“其他同學在我板凳上放澆水，還在我書包里面塞青蛙。”
……
顧臻每說一句話，顧家人的臉色就陰沉一份。
他們曾經想過有一天自家孩子會說這么多話，可絕對沒想過真正到來的這一天的時候，孩子是因為受了委屈才會說出這些話來。
一串串的事情，一個個的人名，這些他們全然不知道。
顧憑闌聽后眼睛都紅了。
唯有顧臻沒當一回事。
因為周順搶了他的磁懸浮模型，他不僅搶回來了，還把周順的門牙給打掉了。
班主任怕鬧到他爸爸面前也沒敢說。
往他凳子上灑澆水的女同學，他第二天的時候把她做的凳子和椅子拆了，一做上去那女同學就摔了。
往他書包里塞青蛙的同學，他照樣回贈了一條學校草叢里的菜花蛇作為贈禮回贈回去。
他是和別人不一樣，但他不會吃虧。
只是他爸爸好像很傷心的樣子。
顧臻不知道顧憑闌為什么這么傷心，看見親爸紅了眼眶，顧臻眼巴巴的安慰道：“爸爸，我沒事。”
哪知道他爸爸根本哄不好，眼眶更紅了。
顧臻心累。
早知道就不說這么多了。
大人可真不好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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